2012年5月29日 星期二

建中生跳樓事件

重考考上大學大概是十九歲吧?比紅樓夢裡的男女主角都還大了幾歲。如果早生百年,十九歲別說不用偷嘗禁果,再不娶都要被逼婚了。何況懷胎原是喜事,在這不婚的年代,想當祖父母得求到子女同意,兩老下跪都不一定求得來。本是求不來的兩樁喜事齊臨門,卻竟成悲劇。
問題出在哪裡?台灣人的人生永遠只有「得已時」的期待,而沒有「不得已時」的準備!
這是一個全球都錯亂的時代,為了在職場上佔到一個優勢的位子,男女都被迫延長就學時間,連帶地就業時間與婚配、生育的時間都被迫延後。偏偏,我們既無法延後生理上的成熟步調,也無法延後心理上的戀愛季節。於是,男女都被迫違背生理和心理的事實,為了職場的位子而禁欲。偏偏,我們又生逢網路資訊發達的時代,各種情色資訊氾濫,硬要一大堆生理心理都已適婚的男女在情色資訊氾濫的時代裡禁欲十數載,先立業再成家,這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
其實,能先立業再成家,固是好事;能先成家再立業,也不算是壞事。得已時有得已時的期待,不得已時也要有「退而求其次」的盤算。偏偏,人都為了自保而拼命擠向「得已 」的出路,卻忘了在這亂世裡也要隨時準備好「不得已 」的對策。
只有「最好如何如何」,而不知道 「次好如何如何」 ,「不得已時還可以如何如何」,這種「從一而終」的盤算絕對不適合這個極端錯亂而「inside out, upside down」的時代!

2012年5月26日 星期六

「大學自主治理方案」

幾天前就收到一封署名「成大人」的信,希望我對「大學自主治理方案」表示意見。我一直把這信擱著沒去處理。今天收到台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反對此方案的聲明與連署書,以及一批成大教師的反對聲明,才勉強寫這一篇文章。原因是:我一直不知道要把這件事當成大的家務事,還是公共事務。
台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把這個案子稱為「教育部」推動的「大學自主治理方案」,成大一些教授在連署書裡卻它稱為「成大自主治理方案」。這到底是誰的「自主治理方案」?教育部的?成大的?到底是誰想要「大學自主治理方案」?說起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教育部用五年五百億的入場卷作為交換條件,強迫成大接受公法人化,成大校務會議投票日校方還表示是「含淚投票」(大紀元報2005年6月23日轉載自由時報記者黃以敬在台北的報導)。
作為成大校友,我從2005年起跟成大的感情就淡如水了──我看不起為了錢而含淚投票的大學!而目前成大的「大學自主治理方案」還停留在草案階段,成大校務會議可以修改它或否它;假如成大校務會議決議要接受它,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2012年5月24日 星期四

從歐債危機看台灣的核心問題

歐債危機爆發以來,最常聽到的評論是:好吃懶做,咎由自取。其實,這個觀點很可能是最懶得讀書的人才會持有的觀點。歐債問題持續超過一年,相關原因的探討愈多,學界的共識愈高,沒有人會用「好吃懶做,咎由自取」去評論這一件事。

反倒是形成歐債危機的許多因素都已經在台灣發展了很多年,而且持續惡化,隨時有可能引爆大規模的經濟與社會危機。可惜相關討論都零零星星的,許多面向仍未被觸及,而更可怕的是許多政策還繼續在朝著讓問題惡化的方向發展。譬如,世界貨幣基金(IMF)所記錄的台灣國債只有 30%,遠遠比世界各國低,但是 IMF 並不知道台灣政府利用地方政府舉債與發行基金的方式在隱藏國債

譬如,五月十三日第五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裏三國領導人同意年內正式啟動中日韓自由貿易區(FTA)談判。因為該自貿區一旦啟動,將使東北亞地區成為繼歐盟(EU)和北美自由貿易區(NAFTA)後的第三大經濟區,因此台灣各界猶如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急著建言加速台灣跟各國的 FTA 談判。但是,歐元區整合的結果是什麼?德國是主要受惠者,其他產業競爭力低於德國的國家全數受害!誰說台灣簽署 FTA 必然有利無害?加入WTO十年了,十年來失業率節節升高,實質薪水一直下降。自由貿易對台灣(尤其是 99%的人)真的有利嗎?

另一方面,勞工關心勞動貧窮化問題,因此主張提高基本工資。問題是:除非同時提高勞工的產值,否則提高基本工資反而可能讓企業界更加不願意聘僱正式員工,而使得非典型就業問題更加猖獗(實質上勞工反而受害)。西班牙和希臘的青年失業就跟中老年人工作保障完整有關:這些工作保障在經濟繁榮時是合理的,在不景氣時便成資方的成本降不下來,只好靠僱用非典青年來降低成本,維持對外的產業競爭力──歐洲青年失業的主要幫兇,竟然就是他們的父母、叔伯。

從核二看人命與經濟蕭條的兩難

中醫常說:找不到病根,只治病徵,不但永遠治不好,還有可能愈治愈糟。人體如此,核二問題也是如此──如果只管七根螺栓,而不去管背後核二的系統性問題,病根不除遲早都會再出問題,甚至出更大的問題。如果你願意花時間去看幾集國家地理頻道的《國家地理:空中浩劫全球空難調查》,就會發現:過去航空史上所有災難都是先有一再出現的故障,只因為不願意認真深入背後去探討隱藏的系統性問題,所以一再出現的警訊都被漠視而只做治標的處理,終而釀成無可挽回的災難。
工程問題如此,社會問題更是如此。不從整個系統複雜的交互作用去看,隨便找個病徵就下手,往往治絲愈紛,製造的問題比解決的問題還多。
核二螺栓不是單純的工程問題,也不是單純的環保問題,而是人命與經濟風險在跟能源與產業政策對決。除非有完整配套,否則根本跳不出臺灣一向以來「經濟發展以人命和環境為代價」的衝突模式。如果歐債危機隱藏著全球經濟長期發展的不利消息,未來我們更可能會被迫要在:「人命與經濟風險」跟「失業與產業蕭條」之間做一個抉擇。
福島事件是評估核電廠「人命與經濟風險」的最佳參考案例。我在《2020台灣的危機與挑戰》 Unit 9 特別彙整了國外學術界在浮島事件一周年之後對福島事件災難規模的評估報告、國內專家對國內核電廠的安全評估,以及台電堅持要把三座核電廠延長服役並讓核四商轉的原因。本文只能摘述重點。

續論核二螺栓

一位畢業很多年並一直在從事工程設計的學生來信告訴:核二少了七根螺栓後的安全裕度很可能是:「比法定安全裕度多出8%」。他的推測依據在底下的「參考資料:學生來信」裡,有點專業化,大概學過機械元件設計的人才會懂,一般讀者就先暫時接受他的推測好了。

那麼法定的安全裕度是多少?我這個學生提供的資料是「靜態負荷下的安全裕度是200%(安全係數=3)」。一般而言,鋼材在反覆受力(cyclic loading)時,如果希望它永遠不斷掉,那麼它所能承受的力量必須比靜態負荷少一半(專業叫做:一般鋼材的 endurance limit 大約是略大於 yielding stress 的 0.5倍)。所以,如果我們希望核二螺栓永遠不斷掉,則按照法規設計出來的螺栓在最理想情況下也只有50%的安全裕度(安全係數=1.5=3/2)

但是真實的螺栓永遠比理想狀況更脆弱,因而真實的安全裕度會小於 50%,而削弱其安全裕度的因素通常有六個:(1)螺栓表面愈粗糙,愈容易有表面裂縫,因而在反覆受力時裂縫延伸、擴大而破壞螺栓。規矩買來的核能級螺栓表面應該是精光的,但是安裝久了以後可能會因為安裝時不恰當以致後來螺栓跟周邊元件相互摩擦以粗糙化,或者加上鹽分侵蝕效應而加速裂縫的形成或擴大。(2)螺栓尺寸太小,這種錯誤不容易發生,(3)實際受力跟理論上的受力不相同,(4)溫度變化,(5)相同規格的同一批螺栓安全裕度本來就不一樣即使再認真作品管,都可能會有 8%左右的變化,(6)其他因素(鹽分侵蝕,加工不良等很難精確掌握的因素)。

2012年5月23日 星期三

核二廠螺栓事件恐怕是冰山一角

核二廠一號機反應爐發生全世界未曾出現過的底座錨定螺栓斷裂,更換了六顆,花費三百萬美元。最可怕的不是「壞掉六顆」,或者要不要檢修其他114顆,而是「這六顆根本就不該壞掉」!

假如這六顆可以壞掉,那就表示:連不該壞的都壞掉了,就很難評估其他「本來就有可能壞的」未爆彈到底有多少!

除非設計不當、安裝不當,或者使用(含維護)不當,錨定螺栓本來就可以不斷也不該斷!所以才會叫做「世界首例」。假如前三者中有任一者發生,即使一次換掉120顆錨定螺栓,真正的根本問題可能還是沒有排除,不知道何時要再闖禍,以及要闖多大的禍。

設計不當、安裝不當,或者使用(含維護)不當叫做「人為疏失」,全世界研究核能安全的人最頭痛的就是「人為疏失」。「人為疏失」是不可預測的,所以無法預防。而台灣的核安專家每次在電視上拍胸脯保證核電安全的,都是在講課本知識,都有一個前提:假如沒有任何「人為疏失」!

2012年5月19日 星期六

讀一部偉大的小說吧

      時間五月十九日,明天總統就職。重要的不是誰就職,而是他知不知道自己憑什麼就職,該負什麼責任,有沒有心解決台灣的問題。不過,我無法寄望總統府和行政院知道他們該為我們做些什麼事,那就只能寄望有投票權的台灣人想清楚:總統府和行政院該為我們這些授權者做些什麼事,想清楚他們的責任是什麼。
      譬如說:遊民是不是他們的責任?譬如說:以科學園區為名實際上暗藏劫貧濟富的行徑是不是違法。進入總統府和內閣的人是為了權力,必須靠別人來想清楚他們的責任。
      如果我們這些投票的人已經被媒體和名嘴教育到只看得見總統和內閣的權利,而看不見也想不起來他們該負什麼責任,那麼,讓我們一起來讀一部永不會被歷史遺忘的偉大的小說吧!如果妳覺得我那兩篇關於「糞青」的論述有點誇張,那麼讓我們一起來讀一部浪漫主義的偉大小說吧!
      雨果(Victor-Marie Hugo,1802 – 1885)在1862出版的《悲慘世界》(Les Miserables)為我建立了這樣的信念:如果有人願意靠自己的勞力和心力養活自己和家人,那麼這個社會就該給他一份工作,而待遇必須讓他足以養活自己和家人,並且無須違背合理工時。企業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國家的存在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假如有任何人像《悲慘世界》的男主角 Jean Valjean(冉阿讓)那樣為了養活外甥而一再越獄,錯的是這個社會,而不是被迫鋌而走險的人;假如有任何人想要像探長(走狗)Javert 那樣地用法律迫害這些不得以鋌而走險的人,他們唯一合理的結局就是投河自盡。雨果,是我浪漫的社會主義思想泉源!

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續論「糞青」

我不是愛嚼舌,總覺得「糞青」這件事背後藏著更根本而深廣的問題,除非把它挖掘清楚,否則我們所有的論述只不過是用浮面的議題埋葬了更要緊的問題。
譬如說:「才高三,卻滿18歲,書鐵定唸得不好。」這一段話裡帶著非常強烈的貶抑,甚至應該被稱為「鄙視」。潑糞確實不對,但是十八歲唸高三犯了什麼大不了的錯?活該被這樣地「鄙視」?我高三畢業那個暑假滿十九歲!書唸不好又犯了那一條社會禁忌?有必要被這樣地「鄙視」?我國一時跟許多流氓同班,我國一那一班撞破了教室的一整堵牆,打爛了一堆掃地的清潔工具,期末全班每人都繳五百多塊錢去賠學校(民國57年,1968年的時候,很難想像的一大筆錢)。我高三時英文老師賭咒我和另外三個同學「你們有學校念,我頭給你。」我做錯什麼?偶而無聊,以戲弄別人為樂。但是這輩子沒有人這樣「鄙視」過我:「才高三,卻將滿19歲,書鐵定唸得不好。」為什麼?我一直念名校,而且成績一直都還過得去。

2012年5月17日 星期四

「糞青」背後的更背後

唐湘龍算是名嘴裡頭少數有見地的人,〈給兩位「糞青」的公開信〉一文也點出了一些事件背後值得深思的深層一面:充滿整個社會的「歧視」,以及不符合比例原則的「暴民審判」和懲罰。但是我看了還是覺得這篇文章離最核心的事實仍有一層隔閡。

譬如說:唐湘龍這麼形容這兩個「糞青」和他們的學校:「不要以為大家的青春都這樣。沒。大部份都不會無聊到像你們這麼白痴。」「幾十年來,『強恕』在台灣,不是什麼讓家長、孩子覺得自己學業成績很光彩的學校。」這算不算是在給學測成績差的學生和他們的學校「潑糞」?這裡頭有沒有帶著「歧視」?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從小學開始就整天被同學、家長、老師、社會潑糞?

去看看國外有關家暴的研究,家暴是會世襲的──沒被愛過的人長大後也不會懂得愛。這兩個孩子,假如他們從小被潑糞,要去哪裡學「強恕」?從校訓上學?這也未免太高估文字的效果了!

轉貼:唐湘龍〈給兩位「糞青」的公開信〉

給兩位「糞青」的公開信
作者: 唐湘龍 | Yahoo!奇摩 – 2012年5月16 下午6:43
(給兩位「糞青」的公開信)

我沒有很強烈的情緒。我看了你們的報導。才高三,卻滿18歲,書鐵定唸得不好。連「強恕」都唸不好。
等你們再老一點,回頭看今天,也許也能了解為什麼我沒有很強烈情緒,有點「淡定」。18歲嘛,不大不小,尷尬年齡。這年紀是這樣的:很不耐煩,但很會惹麻煩;以為自己很厲害,其實是禍害。這年紀,容易無聊。無聊時幹的事兒,尤其無聊。像「潑糞」。有一天,如果你們想起潑遊民糞水,還po網,你們會覺得羞,而且愧。那一刻,你們的青春總算過了。
不要以為大家的青春都這樣。沒。大部份都不會無聊到像你們這麼白痴。但我也不想藉著你們發千古之歎:「這個社會的年輕人到底怎麼了?」坦白說,你們的行為不只是無聊。我認為你們感染這個社會至今無藥可治的不癒之症:「歧視。」

台塑告莊秉潔,精采民事訴狀與答辯書大公開

因為不看電視和報紙,我對於台灣的消息總是慢人一大步。台塑告莊秉潔案的民事訴訟部分在五月三日下午第一次開庭,法官最後裁示:台塑須於六月十一日前「補齊證據」,六月二十一日再開庭。

補什麼證據?法官有什麼意見或態度?本案會讓財閥有恃無恐而導致寒蟬效應?還是還給學術圈和全國人公開論述公共議題的完整自由?這些都是我很想知道的。

網路上找來找去都沒有主流媒體的報導,自由電子報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但是自由電子報對法官鄭昱仁的關鍵性評論摘述得太扼要:「民眾本來就對排放物的污染問題有疑慮,莊的報告原本是針對國光石化,台塑自己跳出來告,台塑既是原告,就要舉證證明台塑沒有污染,這樣對台塑有比較好嗎?」,因而只引起我更多疑問。苦勞網的報導對我幫助也不

胡慕情的摘述似乎較精準而完整:「莊秉潔當初的研究是針對國光石化,關六輕什麼事?現在跳出來告,這樣也是蠻奇怪的。」「我問你的是『不實依據』是什麼。依據,不是你們說沒有就沒有,你說環保署說莊的模式是自創的,但證據卻是新聞稿。新聞稿是政府機關對外宣傳的工具,可以拿來當證據嗎?」「今天不是你們覺得他有瑕疵,就要換被告來負舉證責任。」「你們有沒有和當事人(台塑公司)討論過是不是要繼續提告?你們希望回復名譽,現在這樣作,對你們真的好嗎?」 不過中間夾了太多補充資料,看起來有點累。

公視新聞議題中心的報導最精采,主要是附了台塑的狀紙和莊秉潔教授委任律師寫的答辯書。只要認真比較這兩份訴訟文件,就知道這個案子最精采的核心。

2012年5月11日 星期五

去英國留學會不會比較好?

前面三篇關於學術圈的文章換來幾封攔路申冤的信,或隱或顯地問我該不該換個地方唸博士,有人甚至明著問:「到英國去會不會比較好?」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尤其是:我離開英國已經超過20年,很多事情都變了。
譬如說:那個讓我頗不引為然的留美教授已經取得我指導教授留下來的位置,成為控制組的頭頭。譬如說,我當年的一個好朋友留在劍橋文學院當老師,但是隱約聽起來他們系也開始會給老師算點數(開多少課,指導多少學生,不過沒聽過算論文篇數)。還有一個相當有名的英國大學,校長開會時直接提出經費困難,希望各系教授的研究方向可以有助於學校解決財務困難,引起部分教授反彈。
柴契爾夫人的「新自由主義」摧毀了許多工黨長期想要維護的英國社會主義精神,連學術圈似乎都受到很深的影響。1989年我在劍橋計算機中心寫博士論文時,一堆在寫論文的準博士和博士後的煙友聊起來,當時就傳聞:劍橋為了平衡收支,有許多系都明顯地要求老師增加招生名額,引來部分教授反彈。

2012年5月9日 星期三

一段「學術生涯」的往事

這兩天再度提筆寫起學術圈內的事,是因為兩個畢業近十年的學生來找我,談起一些有關於我的傳聞,其中一則傳聞是我把學生的碩士論文草稿從樓梯口甩到樓下,以及學生對我的印象與八卦。聽了很感慨:學生只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傳播、宣染聽來的故事,而不會用心去想一想故事背後有沒有值得深思的議題。
我一直是一個對事情很認真,對自己的承諾很在意的人。年輕時在校園邊走邊沉思,有學生路過跟我說:「老師好。」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站在原地,認真地想:「我最近到底好不好?」學生看我沒反應,自討沒趣地離開,我想了很久,正想回答他,他早已遠離了。我這才想起來:「他根本不在乎答案。」
當講師期間,有位唸博士班的朋友跑來跟我抱怨:他的研究從題目的構想到論文的撰寫都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只有完成後請老師過目時被老師當英文作文修改過,但指導教授卻藉機硬要把自己的名字掛上去,而且掛在第一作者。他生氣,刪掉教授名字後送給老師看,老師退回給他,並把自己的名字加到第二作者。他跟我抱怨:好過份。這個教授在國內非常有名,是當時國內罕有的 IEEE fellow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們系裡也都這樣,難道老師這樣做不對嗎。何況人家是許多國外期刊的編輯, IEEE fellow 呢!

學術界「血汗工廠」的起源與「傳聞」

寫完「指導教授的角色與責任」這篇文章後,一位留在美國任教的台灣籍學者來函告訴我:我所提到「一個教授指導上百名博士生」的案例在美國應該是例外,至少她在生醫學界而她先生在資訊科學界都不曾耳聞。
我不知道該如何評估她給我的訊息。這是一位很認真的年輕學者,我相信她的真誠;她自認為念博士期間指導教授有善待她,而且我也知道美國有許多有正義感的教授,甚至是許多啟人深省的理念與社會運動的發起者。我當然了解美國有許多正經,並且深受我敬重的學者(名字太多,沒必要一一清列了)。
但是,在學術圈內二十多年(含講師期間可就有三十年了),我的所見所聞卻讓我不得不懷疑:學術界的亂象,問題源頭出在美國學術圈,至少在美國的工學院。我想應該要加上生醫學界,因為美國國家科學院竟然必須為生醫學界另外寫一本「學術倫理守則」來規範他們的行為(抱歉!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裡下載過這一份文件)。

指導教授的角色與責任

有一次在交大演講時聽眾問起「指導教授該做什麼」,因為時間太短,無法仔細說明。回來後,陸續接到讀者來信,訴說跟指導教授的糾紛,以及剝削的情事。我想是該對這議題深談了。
「指導教授該做什麼」?最糟的是國內外都只有默契而沒有明文規定,而每個老師的作法差異非常大。尤其是常聽到美國的指導教授把學生當作血汗工廠的員工加以剝削,使得許多留美回來的人不但如法泡製,甚至加倍惡劣,卻還自以為無愧於天地良心。不僅如此,這種教授還超容易拿到國科會傑出獎以及教育部講座教授,甚至反過來罵那些不這樣做的教授論文發表量太少,「自己應該要檢討」。於是,天黑了一大半,是非更加講不清楚。
不過,公道自在人心,我用自己在劍橋的經驗和帶學生的經驗綜合整理出一個條理,我相信明理的人就會知道拿捏的分寸在哪裡了。

2012年5月6日 星期日

轉貼:「廿年一覺科技夢」(馬凱)


馬凱:廿年一覺科技夢
【聯合報╱馬凱】
2012.03.08 

回顧廿年來台灣產業發展史,真令人不勝唏噓。日本位居全球第三大行動記憶體大廠爾必達聲請破產保護,有如青天霹靂,各界紛紛探究如何緊急搶救台灣的DRAM產業,繼「聯日抗韓」的老調之後,「聯美抗韓」又譜出新韻。然而非僅DRAM產業耳,與之並稱「四大慘業」的面板、太陽能、LED等,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這些號稱「高科技」的產業,多少年來被奉為天之驕子,如今落到這步田地,豈僅是滄海桑田所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人謀不臧,自招禍殃。
廿年來,從國民黨政權到民進黨輪替,執政者一談起高科技企業產業便眉飛色舞,學者專家更是極力鼓吹所謂「策略性產業」、「明星產業」;棄台灣賴以創造經濟奇蹟的傳統產業於不顧,更令高居製造業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中小企業四散飄零,流移海外,對占整體產值七成以上的服務業則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流入邊陲;卻一股腦將全面的優惠、補貼都加諸所謂「高科技產業」之身,因而流傳出一個冷笑話:「若不知傳統產業如何定義,看它繳不繳稅即知!」

轉貼:「台灣是地球上少有的富豪樂土」(朱雲漢)

台灣是地球上少有的富豪樂土
2012-05-04 02:03
中國時報
朱雲漢
有位與我熟識的大陸房地產界知名人士,經常往返於兩岸,他對台灣情有獨鍾,因為他發現台灣不但生活環境舒適,餐飲與醫療服務一流,員工溫馴而且價廉物美,法律與稅制對企業主更是友善,在台灣當有錢人真好,好到讓他想來此定居。
首先,在台灣當富豪很神氣,一般的官員見到富豪矮半截,大老闆也不把部長級官員放在眼裡,更不用說司局長這些中上層官員;因為他們往往可以直通院長、副總統、甚至總統。如果願意做一點政治捐獻,就可以讓不少立法委員幫自己關說政策與護航法案,甚至直接出面找承辦官員喬事情,而官員碰到立法委員個個都像聽訓的小學生。在大陸,除非有特殊政治背景,否則富豪看到大官先是矮半截,大老闆想要單獨求見省部級領導,還不一定能見得到,更不用說想求見國務委員、副總理或國家領導人,即使想行賄官員打通關節也是低聲下氣。

2012年5月3日 星期四

財閥恐怖統治的開始與結束

金權控制政府而遂行實質統治在近代民主國家中並非罕見,金權也早已深深侵入台灣的立法院與行政院,積極操縱立法與行政。但是,台灣的金權正在逐步加強對台灣社會的恐怖統治,這卻很可能是較少人警覺到的。

他們的手段就是利用司法管道威脅新聞自由與學術自由,製造恐怖氣氛;一旦新聞圈與學術圈都對財閥的惡行禁若寒蟬時,財閥就在國人不知不覺中完成恐怖統治所想要達成的一切目標:再有沒有人敢挺身揭露、評論財閥的惡行!

而財閥的具體手段就是:控告新聞記者或學者「毀謗名譽 + 侵權」,要求天價賠償金,外加假扣押!他們的爪牙是一群漠視是非公義的律師,他們得逞的機會在於恐龍法官,或者賣身求錢的「專家證人」。

要終結這已經開始的恐怖統治,要靠一群有正義感的義務律師,和一群有正義感的法官:每當財閥控告有正義感的新聞記者或學者時,義務辯護律師團挺身替新聞記者或學者辯護,並且反控財閥「干擾當事人正當業務之執行並意圖造成不當之威脅」,然後在法官裁決下要求財閥付出「對財閥而言也是同等恐怖的天價賠償金」,以便讓財閥從此禁若寒蟬,不再自恃財大氣粗,胡亂污告新聞記者或學者。

從台塑告莊秉潔教授案談學術自由

我在「學術自由的本意與淪喪」一文中主張教育部和國科會的五年五百億與正教授分級制侵犯學術自由,而台塑告莊秉潔教授一案中更充滿對學術自由的無知與誤會,令人遺憾。兩案都顯示國內對「學術自由」這一項受全球憲法保障的基本人權既無知而又不珍惜,這絕非國人之福!
各國之所以會用最高位階的憲法來保障學術自由,最終目的並非為了保障學者個人的權利,而是要保障全體國人的共同福祉。每個社會都有價值觀上的盲點,或者涉及公共福祉而是非難斷的議題,需要靠學術界不斷探索與反覆論證的過程去突破既有的盲點,釐清紛爭,找到社會適用的價值與是非。假如學術自由無法獲得合理之保障,社會將囿於威權、財閥的惡勢力,或者世襲的偏見與盲從,而無法掙脫。因此,學術自由是一切人權的第一道守護關卡,學術自由一淪喪或被任意侵損,其他人的基本人權也終將唇亡齒寒。

2012年5月2日 星期三

醫療糾紛案衍生的幾個問題


李明鐘等三名醫師的醫療訴訟案引起幾個值得跳出個案進行全盤性制度設計的議題。第一個議題是:假如病患的損失超過醫師的負擔能力怎麼辦?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全額賠償醫師受不了,也對醫師不公平,沒道理叫一個好心的醫師負擔三輩子也還不起的債務;打折對病患不公平。解決辦法還是要從「分擔風險」的「醫療責任險」的制度化下手(汽車責任險也是類似的精神)。至於說美國醫療費用高,原因非常多,不能全部賴給「醫療責任險」。如何設計出符合台灣需要的「醫療責任險」,是一個值得學術界投入心力的研究課題,可惜這種研究不見得容易發表在SCI和SSCI期刊上,恐怕很難吸引學者去研究。

法官恐龍還是醫師烏龍?

因搶救邱小妹而聲名大噪的腦神經外科主治醫師李明鍾因救人未果,被行政院醫事審議委員會鑑定認為有醫療疏失,而被判賠2806。近日國內與論因此事而嘩然,許多人七嘴八舌地爭論是非,網路上的爭論更激烈。
2806萬是陳家推估的全部損失,李醫師若為造成此損失的唯一當事人,自然應該負起完全責任,承擔 2806萬的損失;但是李醫師若不是造成此損失的唯一當事人,甚至不是主要的當事人,自然應該按比例原則請他負起局部責任,承擔 2806萬的局部損失。所以,第一個該釐清的關鍵問題是:「李明鍾醫師是否需要對陳男成為植物人一事負起完全之責任」?至於此損失該由李醫師負擔或醫療責任險支付,那是衍生的問題,本文不去討論。

2012年5月1日 星期二

一曲難忘的現代舞:Bolero

年輕時看過一部電影《戰火浮生錄》,其中一段現代芭蕾記憶深刻,我很驚訝於只靠腹部呼吸的動作就可以將原本只是輕鬆優雅的樂曲片段賦予非常強的力道,從而第一次感受到現代芭蕾的驚人魔力。不過,那時候很年輕,台灣也很難有機會看到芭蕾舞表演,而我又是第一次看到芭蕾舞,而且只有電影中的片斷。所以,一直不知道是誰編的舞,也不知道其中的獨舞者是誰。

過去數年來有機會我都會問人知不知道《戰火浮生錄》裡的那一段芭蕾是誰跳的,有沒有辦法買到相關的DVD?有人告訴我,舞者是紐瑞耶夫(Rudolf Nureyev,1938-1993) ,我一直覺得似乎不像是 Nureyev。昨夜終於真相大白,舞者是 Jorge Donn(1947-1992),編舞者 Maurice Béjart。而且 YouTube 上面有一隻 Jorge Donn 跳 Bolero 的完整影片,不像電影《戰火浮生錄》中舞蹈被切割得七零八碎,很值得看。這支影片時間太長而被分成兩段,第一段 JorgeDonn. Bolero (1ª parte).wmv  是獨舞,第二段 Jorge Donn. Bolero (2ªparte).wmv 開始進入群舞。